感谢粉丝“月牙”的来稿
你用过智能电灯泡吗?
可根据场景氛围自动调节亮度的那种。
我没用过。
只是一直.....在.....被......用。
记得小学时候,有一个半命题作文的题目是“我有一个XXX的父亲”。我写的是“我有一个不会说话的父亲”。因为在我的印象里,年轻时候的爸爸是不善言辞、沉默寡言的,偶尔和我说句话也都是疾言厉色、超级不耐烦的那种。
我本来以为自己的爸爸就是这么一个不温柔的人。直到慢慢长大,我才发现:他不是不会说话,不懂变通,而是把一辈子的浪漫都给了我妈。
我问我爸:“你和我妈怎么认识的?”我爸晃了晃脑袋,瞥了眼正在沙发上冲瞌睡的老妈,一脸得色地对我说:“我和一堆朋友去歌舞厅玩,看见你妈和朋友坐在一边喝酒,就邀请她跳了一只舞。然后就这么认识了。”
这就是他们的邂逅,90年代的歌舞厅,节奏旖旎的三步舞曲,灯红酒绿的一次回眸。
我妈比我爸大两岁,家在另外一个城市,是家里的独女。年轻时候的妈妈长的漂亮,也很会打扮,追她的人很多,忙着给她介绍对象的人也很多。她当时所在公司的老板娘就曾想把自己的儿子说给她。
如果说那些爱慕者是珍珠的话,我爸真的就只能算颗玻璃珠。一没钱,二没才,三没貌,唯一有的就是一颗老实执着的心。那时候,我爸在城郊附近的造纸厂上班,周末的时候才会回一趟家。但自从和我妈恋爱后,他会每天下班都会骑着自行车回到市里,赶在花店关门前买一朵玫瑰,然后送到我妈的员工宿舍。
我妈说,我爸总是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浪漫,他说不来情话,求婚的时候,明明紧张得要死,却还要故作深沉,眉头紧紧拧在一块,吐了半天也只吐出一句话:“我老喜欢你了,做我媳妇吧!”
然后他们就裸婚了。是真的裸。婚房是爷爷奶奶腾出来的,婚床是大伯父出资送的。没有宴请宾客,只拿着户口本上民政局领了个证,见了双方父母。外婆给外公的牌位上了注香,对着我爸语重心长、老泪纵横道:“我就这么一个闺女,来说(说亲)她的人排着大长队,她一个都不给(答应),偏偏给了你!你可要对她好一辈子!”我爸很诚恳地连连点头。
我爸是个对物质很随意的人,对自己的穿着用度没什么要求,但是很宠我妈。在VCD还没有普及的时候,我家就置办了一套。两个黑黑大大的箱子,两个外放大音响加四个环绕小音箱,插上带线的麦克风,放入光盘,家里就是现成的卡拉OK。
每次一唱歌,大院里面就都听得到歌声。那时候不觉得尴尬,只觉得无比拉风!他们两个人会专门买来舞曲光碟,在风和日丽的下午,在夕阳西下的傍晚,炸一碟牛肉干、花生米,斟上两杯小酒,踩着拍子边喝边跳舞。
虽然我也曾经渴望参与,但很显然,人家并不打算带我玩。所以我就只能在一旁呆呆看着,看着时进时退的脚步,看着视线胶着的大人,然后趁他们不注意时,抓一把花生米塞嘴里,很识趣地自我调控着作为一枚智能电灯泡该有的瓦数。
我和我妈长的不是很像,但我们在吃的方面很像。比如说,吃鸭蛋的时候喜欢吃蛋黄。爷爷奶奶勤俭持家,不允许浪费,管你喜欢不喜欢,夹到碗里的都得吃掉。所以,每次家里面买鸭蛋下稀饭的时候,我都会悄悄把蛋黄吃了,蛋白留在最后含在嘴里,假装忙着去上学,其实是吐在垃圾桶里。
而我妈就没有这个苦恼,因为我爸会把蛋白吃了,把蛋黄留着,我妈起床就能只吃她喜欢的蛋黄,还是两个……
后来,爸妈买了房子,开始忙着装修。对于这个小家,妈妈很用心,事无巨细、亲力亲为,从吊顶的式样到地板的牌子,从床柜的色泽到盘子的花色,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在掌控。而我爸的任务就是:在一旁不断不断地丢方案,让我妈否决。
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劳累,我妈妈得了肺结核。那时候我高三,寄宿制重点中学,周末才能回一趟家,对这个病没有什么概念,但还是忍不住担心。我给老师讲我不住校了,开始做起了走读生,和几个同年级的同学一起拼车上下学。
因为学校在郊区,所以我总是家里第一个起床出门,最后一个回家睡觉的人。每次下晚自习回家的时候,抬头看见他们为我留的灯,总觉得那是夜空中最亮眼的星星,想到爸爸拥着妈妈,妈妈头靠在他怀里的样子,总觉得没什么过不去的。
受病痛折磨的人心里总是格脆弱和敏感,但那时候她什么都没对我说。只有病好了之后,她才给我讲,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很痛苦,对爸爸说:“我要是真过不去了,你可以去找其他女人,但是不能带回家,这个房子我要留给女儿。”我听了,心里酸酸的,却只说:“神经,怎么可能好不了!”妈妈听了反而笑了,说我爸爸听了这些话,很生气,也只说了一句:“神经病!”
我忽然想起那次推门进家,看见爸爸独自一人在喝酒,瞥见我回来,转过头假装擦嘴的样子。我也假装没听出他浓重的鼻音,径直去了卫生间。不善言辞如他,总是用最简洁的话表达着自己的情感,用最直接的行动表达着自己的浪漫。
放假的时候,我回家恰好赶上妈妈的生日。我和老爸绞尽脑汁,连拍黄瓜都算上了,总算凑出了一桌菜。我有意识地引导着他们说当年的事。妈妈说他们结婚的时候,爸爸喝醉了站都站不稳,扑在了她身上,被她拎着手脚直接扔出了婚房。我问爸爸:“喝那么多,就不怕认错媳妇吗?”爸爸摆摆手,丢给我一个喝光的江小白酒瓶。
酒瓶入手清凉,上面写着:“就算已经晕了,眼里总有一个人是清晰的。”我看着那些字,忽然觉得家里像开了暖气一样温暖无比。如果我的出生就是为了成为他们的智能灯泡,看他们花式秀恩爱,何尝不是一件极幸福的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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